巴黎圣母院惨遭祝融之灾，哀叹惋惜，也掺杂一些幸灾乐祸的杂音，成了今天最热的话题。

被大火烧毁塔尖的巴黎圣母院

 世界级的文化遗产遭灾，当然不是第一次，相信也不是最后一次。万物之灵的人类，在感叹之后，大概很快就进入遗忘模式，去重复“哀之而不鉴之”的规定动作。

 如果不信，就从北京的两座尽人皆知的古建谈起，诊断一下历史健忘症的病情。

 ——正阳门（也就是北京人引以为傲的前门）遭焚毁几次？

 始建于15世纪初的正阳门，曾经五次遭焚毁，比较容易被记住的是庚子之乱时遭到八国联军的炮击，但是鲜有人记得，它的箭楼遭焚，是由于义和团焚烧隔壁的洋药房所致。

正阳门及箭楼

 ——天坛祈年殿哪年毁于雷火？

 1889年。今年刚好是130周年，但是大概文物局都没有人记得这件事。如果有人真心把祖宗留下的文化遗产当作宝贝，理应把这些日子牢牢记住，就像日本人每年纪念某某震灾多少周年一样。

天坛祈年殿

 类似的往事也发生在邻国。

 京都的金阁寺（又名鹿苑寺，建于14世纪末）。1950年，见习僧人林承贤为了泄私愤，放火焚烧寺庙，七百年历史的古寺变成废墟。当时刚刚战败，经济捉襟见肘的日本为了重建国宝，以举国之力花费五年时间，让金阁寺重生，1994年也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承认为世界遗产，但是两件国宝级的文物——寺内原有的室町时代北山文化的代表性建筑舍利殿，和第三代将军足利义满（看过动漫《聪明的一休》的一定记得这位将军）的木像，却永久性地焚毁了。

京都金阁寺

 首尔的崇礼门（韩国第一号国宝，俗称南大门，建于13世纪），朝鲜战争中毁于战火，战后重建。2008年2月一个冬夜，一老翁潜入城楼，放火泄愤。其后韩国政府花费五年时间重修，成了韩国历史上耗时最长、最昂贵的重建计划。重建完成后不久，便被揭露重建时使用现代漆料与一般木材，而非宣称的传统漆料与金刚松。

遭焚毁当时的南大门

修缮后的南大门

 再看法国的邻国意大利。

 欧洲最著名的歌剧院——威尼斯凤凰歌剧院建于十八世纪末，工程进行过程中即遭遇火灾，19世纪初刚刚完工，因当时使用的取暖设备使用不当，又一次遭遇大火，只得再次重建。（这座歌剧院还与小说《巴黎圣母院》的作者雨果有着奇妙缘分，雨果所作悲剧《欧纳尼》改编的歌剧便是在这里首演）。1996年1月，由于两名电工的疏忽，歌剧院遭遇了有史以来的第三次火灾，因财政困难，重建工作一直拖到2001年才开工，由于缺乏资料，难以复原原先的内装修，只好灵机一动找到曾在歌剧院取景的电影《战国妖姬》的镜头做参考，照猫画虎。

威尼斯凤凰歌剧院内景，根据电影画面重建

 古建筑的焚毁和重建，是人类历史的悲哀部分。历史上那么多的火灾，造成如此之多的文化遗产化作灰烬，在那一片“可怜焦土”的慨叹之后，难道不又是“后人哀之而不鉴之，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”的循环？

 所谓“人祸”，皆出于此。